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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橘小说www.dajuxs.com提供的《探花》50-60(第12/16页)
静安谧的夜晚。
    但胡同深处有户人家格外不同,只见那四方小院高悬了数盏灯笼,将整座院子照得亮腾腾的。小院里不时传出人说话的声音,男的,女的,老的,少的都有,热闹的紧。
    西厢房处搭了个木梯,有人在爬上爬下地递东西,还有个人正在屋檐倾斜的瓦垄间来回走着,时而俯身去木梯处接过工具,时而又单膝跪着,或摆弄翻动着瓦片,再或抽出腰间别着的瓦刀,颇为熟稔地抹着糯米灰浆补着缝隙。
    外出巡视京营回宫时路经此地,便想顺道过来看上一眼的姬寅礼,在揭开车帘望见屋顶上的人影后,却当即沉了脸。
    尤其在见到屋上那人自那倾斜瓦片上起身时,一个脚滑趔趄了下身子,他脸色更加难看,漆黑的眸子隐现出了怒意。
    "去把他给孤叫来!"
    陈家小院,陈母等人惊呼了声,脸都吓白了。
    "没事没事,我时刻注意着呢。"陈今昭摆摆手示意无碍,刚只是她起身有些急,脚下力道这才没踩稳。"
    陈母不放心道,"今昭,还差多少啊?要不就别弄了,反正西厢房这里一时半会的也不急着住,不如就等你下个休沐日,再请泥瓦匠过来一趟罢。"
    "没剩多少了,不值当再来回折腾。"陈今昭拿着瓦刀熟练抹着缝,边挥手说道,"一会就完事了,娘,你们也别在这耗着了,夜里凉,都去屋里歇着罢。"
    今个她怕修缮西厢房与给院子铺青砖的活不能同时完工,所以在观望了会泥瓦匠的活计后,自觉已通晓了几分其法,就干脆撸了袖子挽了裤腿上来帮忙。
    后来手艺熟练了,就索性让一人下去铺青砖,而她就直接顶了这人的活计。好在一整日下来,除了西厢房的屋檐还剩下些许首尾的活计外,其他的活都完工了。
    "长庚,再递给我递桶糯米灰浆来。"
    长庚就急忙下了梯子,转身就要去提地上盛放灰浆的木桶。可刚一转身,却被来人惊得睁大了眼
    刘顺并未太近前,对着长庚给个了眼神,示意对方莫要惊呼免得惊着人。而后挥了挥手,声儿放低道,"让你家少爷下来吧,别着急,让他慢些当心些。"
    说着又不放心的嘱咐句,"你记得在旁护着些。"
    因为屋下的光线不比屋顶的亮腾,所以在屋檐上专心抹缝的陈今昭,一时也没注意到院内的情形,直待被长庚结巴着叫下来时,才终于看清来人是谁。
    面对探花郎那怔懵又无措的模样,刘顺也不多做解释,只无声稍微侧身让开些路来。
    陈母等人是见过刘顺的,知道是宫中来人,不由都提紧了心。陈今昭勉强回头给陈母等人个安抚眼神,就走出了院门,随那刘顺沿着巷道一路来到了胡同口。
    一辆朱漆马车无声的停靠在黑暗中。
    她刚在马车前停了步,隔着锦帘的车厢内,就传来了道沉抑的声音,"上来。"
    踩着刘顺搬来的马凳上了车,陈今昭轻手撩开锦帘,低眸屏息而入。车厢内,高大暗沉的身影端坐着,朱色蟒纹的袍摆垂落在锦缎软垫上,勾勒其上的金线暗纹在壁灯烛光下若隐若现。
    "殿下金安。"
    姬寅礼的视线从上至下将人打量,脸上还沾着灰浆,发上带着草屑,鞋上满是泥,腰上别着铁抹子,挽着裤腿露出染脏的小腿骨,双袖也高高撸起露出脏的让人目不忍视的胳膊、手……总之,从上至下,都脏的让人没眼看。
    "吾竟不知,朝廷命官竟落魄至去做泥瓦匠了。"
    他撩起眼皮看她笑说,想到刚才见到的惊险一幕,眸里的笑意含着凉,"你是连请泥瓦匠的银钱都出不起了?"
    陈今昭忙抬袖请罪,"是臣失仪,望殿下恕罪。"
    "吾是问你失仪吗,吾是问你是否出不起那请人的银钱。"
    "不是……是臣想早些完工,这才亲自上阵。"
    "以后孤问什么你就答什么,别左顾而言他。"
    "是。"
    "你是泥瓦匠否?"
    "……微臣不是。"
    "既如此,那你哪来的自信去干那飞檐走壁的活。
    "是微臣观泥瓦匠做活,自觉通了其法……"
    陈今昭的声音低了下来,直至消了音,而整个车厢内也随之陷入了冷寂。姬寅礼看着她眼睫轻颤,沾着灰浆的面庞微微泛白,做错事般的惶惶忐忑,明明有心训诫,可面对这股堪怜模样,心肠都软了,话又如何能硬的下去。
    再想其为家中顶梁,一家老小皆仰仗着对方,长年累月的为生计奔波也着实不易,这般堪堪一想,胸口就似堵了浸水棉絮般,沉甸甸的坠着,他先前那点怒意如何还能存的住。
    "近前来。"
    陈今昭为难的看着干净的锦缎还有驼绒暖毯,"臣的身上沾着污秽,恐脏了殿下的车驾…."
    "没事,你近前来便是。"
    她只能起身近前,刚一动身就被他扼住了腕骨,被他稍用力拉到了他旁侧坐下。
    "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这话你要牢记,谨记。"他从车屉里翻找出一方干净帕子,提过旁边茶几上的茶壶,慢慢倒水打湿,"陈今昭,你是家中的顶梁,何为顶梁,那是撑起屋檐的梁木。没了梁木,屋倒墙塌,只余一片废墟。所以陈今昭,莫行险途,莫置身于险境,时刻谨记,你一人之身系着全家之危。"
    他说的语重心长,确是为她真心着想,陈今昭闻言亦真诚道谢,"谢殿下提点,臣日后定当时刻谨记殿下训诲,保全己身不立危墙之下。"
    再想想她自己今日也确是有些冒进,确是如他所说,若有意外,一家老小将无枝可依。
    见她能将话听进去,他缓了眸色,执帕擦拭她面颊,
    "别动,抬起脸来。"
    陈今昭抑制住偏首欲避的冲动,低垂眼睫朝他微微仰了面。她能感受到对方擦拭在她面上的力道细微轻柔,亦能感受到对方垂落在她眉目间的眸光专注炽灼。
    "其实世间诸事皆可圆融,和光同尘亦无不可。陈今昭,与其事事倚靠自己徒增疲累,何妨试着托付旁人。"他慢声缓语,似是为她着想的语声中,却含着三分蛊惑,"既有势可攀,何不顺势而上,既可安享自在,亦能平步登云。你说呢,陈今昭?"
    他说的时候,手上细细擦拭的动作未停,却倾身压了三分,视线紧紧盯在面前人眉目间,试图看清对方眸里的神色。
    车厢壁灯的光芒从上方打落下来,落在对方始终低垂的细长浓密的睫毛上,在眼下落上一片静静的阴影。
    他看不清对方的神色,却只听得到对方轻缓的语声。
    "殿下,臣所求之物,亲手挣来会更觉安心。"
    "何必如此固执?""殿下,非是固执,而是臣只愿凭能力而取之。"
    姬寅礼凝视她半会,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,只依旧低眸给她擦拭着面颊沾染的污秽。在最后一点脏污擦净后,面前这张脸又恢复了往日的白璧无瑕。
    "好了,回去早生歇着罢,那些泥瓦匠的活计,你别再碰了。"
    他的语声宽缓温和,陈今昭听了心中也是一松。抬袖告退后,她就赶紧下了马车,匆匆朝家中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待人下了马车有段时间,姬寅礼慢抬了窗牖,借着月色朝外望去。果不其然,胡同口不远处,一瘦小的女子牵着稚童候在那处张望。
    见此一幕,他缓缓笑了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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