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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-4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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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宫人前来配殿这里打扫。"

    沈鹿二人本想着等着陈今昭出来后一道走,毕竟比照他俩之前觐见的情况来看,进出上书房也不过是一会的事。可听刘顺这般赶人的话,遂也只能收拾东西,先行离去了。

    上书房内,临窗坐着正眺望窗外的姬寅礼,在听见殿门口的动静时,就偏头望过去。

    午后的阳光自殿外斜照进来,散漫流光铺洒在来人身上,如给清微淡远的水墨画泼染上了斑斓颜色。

    他坐在窗格投下的明暗交错的光影里,无声审视自己的内心,审视胸口处一声重过一声的鼓噪,亦审视自那道身影入眸起,那不知何时悄然在血肉里奔腾翻涌的血液。

    刹那恍然,原来,如此。

    刘顺无声示意殿内宫人退下,而后自己也躬身垂手的退至殿外,又轻手轻脚的关了殿门。

    此时空旷的殿内除了她与临窗而坐的那位,再无他人。陈今昭余光瞥见,当即心慌慌的,脑中胡乱想着,对方莫非是怀藏何种隐衷或是些机密之事,欲要与她相托?

    往临窗方向越是走近,她越是隐隐不安,对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晦暝、驳杂,晦明交淬,好似有什么强抑在平静的表象之下,让人脊背生寒。

    "微臣拜见殿下,愿千岁福寿康宁。"

    在临窗几步远处站定,她收敛心神,垂眸抬袖下拜。

    姬寅礼的目光始终落她身上,只觉面前之人如何能如此合他心意,每见一回,就愈怜一分。哪怕对方不做旁的,单单只立他身前,他都觉好似有细钩子在隐隐约约的勾搭他心肠,令人蚀骨的痒。

    眸光缓移至那张白璧清润的脸颊上,他就见那左边白皙的脸庞被人打出了一大块乌青,如此的显眼又刺目,看得他胸臆间那种不受控的情绪更加强烈。想提剑,想发泄,但更多的是种又恼又怒,又怜又爱的汹涌情绪,恨不能伸臂把人一把揽过,圈抱在怀里哄上一哄。

    连自己都诧异,不知何时他竟开始因之喜,为之怒,躁动难安,情绪难控。枉他以为还能转移些心思至旁人身上,怎料他哪是有那龙阳之好,而是遇上了异数。

    这是个异数啊,他看着眼前人,眸底是不明的情绪。

    "过来坐。"

    温煦的声音落入耳中,陈今昭总算暗松口气。她行礼这般长时间都未被叫起,差点以为自己是何处犯了忌讳,此番过来是挨训斥的。况且昨夜她那腿骨到底是被踢伤了,这会长时间支撑下来也在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谢过之后,她正要直起身过去落座时,双手却不期被双干燥温热的掌心握住,不等她反应,掌心的力度就带着她来到了他旁侧的座椅上。

    姬寅礼的眸光在她有些瘸拐的左腿上扫过,俯身拿梅花案几上的药包时,问了句,"腿骨昨夜没上药?"

    "回殿下,从医馆里拿了药,上过的。"陈今昭回答的时候多少有些不好意思,毕竟打输了架还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况还闹得人尽皆知。

    姬寅礼没再继续问,用铁夹将小炉里隔水蒸着的药包夹起,用干净的绢布裹上,而后拿起覆上手背试了试温度。

    他侧过身来,眸光落上她乌青的脸庞,"凑近些。"

    陈今昭这才恍然惊知对方是要做什么,当即诚惶诚恐的站起身,要伸出双手去接,"怎敢劳烦殿下,微臣……"

    "坐下。"他的声音不重,但眸里的威压却让人不敢放肆,只能依言照做。

    她只得瑟瑟的坐下,却坐立难安,诚惶诚恐。

    冷不丁她身后的椅背搭过一臂,颤巍的余光瞄见那朱红蟒纹的袍袖那刹,她当即呼吸猛滞,身子不自觉僵硬的朝前移动些许。

    可这般近的距离还是让她感到有种莫名的局促与压迫感。她手指不由的悄悄摸向扶手,正打算借力将整个身子悄摸的往座椅前方挪动些时,眼前却骤然一暗。

    她慌乱抬眸,却惊见对方竟起身朝她压近半尺,把握着药包朝她欺近的同时,高大的身躯近乎将她压在了方寸之间。

    "把左脸抬起来,要不一会如何给你敷面。"

    "殿、殿下,要不还是微臣……嘶。"

    冒着热气的药包直接覆上了她的脸庞,又烫又痛,毫无防备的她不由嘶了声,身子也瑟缩躲了下。

    姬寅礼按着药包覆她面上,不容她躲分毫。

    低垂的眸光无声将人打量,他看着身前人仰着脸,因痛与烫隐忍喘息的模样,看那细指抓着扶手,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隐现,也看那因昨夜伤了眼而犹带洇红的眼尾,甚是可怜,却勾人而不知。

    他极力让自己不去想上书房内间的那张红面大榻,就这般无声看着,望着,看那双清润的眸子此刻水雾朦胧,彷徨无措又惊疑不定,极力躲闪着他,却又无处可逃。他这般望着,只觉似有什么狠绞了他心肺,让他又疼又痒。

    陈今昭惊得呼吸都要停滞。

    对方屈尊府就的姿态简直令她万分无措。她实不明白这位殿下为何要亲自给她敷面,且双方间距太近了,近到她都能感受到那朱色蟒袍与她官服衣料的厮磨,亦能清晰感受到双方袍下的腿骨相抵,体温透衣。

    尤其是他为她敷面时,偶尔会俯低脸压下几寸,更让她双方的吐息近乎都要交缠一起,当真让她心惊肉跳,整个后背都起了层细汗。

    "会了吗?就按我刚才示范的那般,稍用些力揉搓开,如此淤青方能消散。"正在她彷徨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时,突然他嗓音微哑的道了句,见她还兀自愣着,就轻笑了声,"愣着作甚,莫不是还等着孤继续给你按揉,好大的脸面。"

    陈今昭当即回神,手忙脚乱的去按脸上的药包。

    姬寅礼松手站直了身,抬步往旁处走,声音却传来,"继续按揉,别嫌疼。敢阳奉阴违,就再给你蒸一包敷上。"

    陈今昭忙小心应声,"微臣不敢。"

    "你是不敢。"对方笑了声,声音自她身后远些的地方传来,"你在本王面前是又怂又囊,不似在外头,那是又勇又野。"

    她僵硬的扯动唇角,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能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此时她真是局促又尴尬,很想能即刻逃离此地,此生都不想再踏进这上书房的大殿中半步。

    姬寅礼背倚着御案,端着茶碗望着临窗圈椅里的那个背影。清瘦,单薄,文弱却不羸弱,清癯却不孤高,劲竹一般的人,清风正骨,那般让人欣赏,爱怜,恨不能揽抱进怀里好生怜爱一番。

    这一刻他纵容了自己的目光,也放纵了自己的念想。

    有什么关系呢,他想,也就这一回了。

    许久,压下眸光的瞬间,他仰脖饮尽了茶汤,扔了空碗于案上。空碗滚落御案,发出清脆的声响,碗底些许残汁溅湿了案面摊开的奏本,洇湿模糊了其上的字迹。

    姬寅礼走下台阶往临窗前走去时,抬手随意接了几颗襟扣。统共殿内无人,失礼些也无甚紧要,至于圈椅中的那人,对方每回直面他时,视线可从不敢往他襟口往上移上半眼。

    "如何,可觉好些了。"

    他绕过陈今昭走到旁侧的圈椅上落座,视线落在她左侧面上,抬手示意,"拿开些,让我看看。"

    陈今昭依言照做,将药包暂且移开。

    面皮染了绯色,之前的乌青消散了许多。亦,体面些了。

    姬寅礼颔首,"成效不错,你再继续按揉会,效果会更佳。"

    接下来的时间,他就与她闲话家常起来,问起了她在吴郡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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