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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橘小说www.dajuxs.com提供的《京港回信》40-50(第4/30页)
99。
    可大人们都说,楼上那男人是穷凶极恶的疯子,听说是内地世家大族的豪门公子,因为染上恶习,被逐出族谱,连妻子都被逼疯跳楼了。
    只剩下一个儿子,十三岁的年纪,从不上学,和路边的野狗无异。
    大人总是背地里议论,说楼上那外表出众英俊好看的男人早已赌红了眼,失了人性,是堕入深渊的魔,距离沦为罪.犯恐怕只在一念之间。
    施婳也不敢打999,怕给那少年招来杀身之祸。
    她爸爸是土生土长的莲岛人,最知道染上赌的恶魔会干出什么。
    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墙边,旧筒子楼隔音很差,楼道里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。
    她清晰地听见几个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白话,同那少年的父亲一并离开了。
    楼上很快陷入静谧。
    施婳机敏地从自家开门出去,举起小手正欲拍门,却发现房门根本没锁。
    门轻轻一推就敞开了,她乌沉沉的圆眼,对上了少年阴戾如狼的黑眸。
    他分明奄奄一息地倒在柜边,满身伤痕,好几处都在渗血,可那双眼却漆黑深邃,透着一股远超年纪的沉稳和狠戾。
    他就像是一只蛰居在兽群中隐忍的狼首。
    浓郁的血腥味席卷了鼻腔,才六岁的小姑娘何曾见过这样灰暗不堪的世界。
    何况少年身上脸上遍布可怖的伤口,周身的气息更是透着生人勿近的凛冽。
    她就像是误入狼窝的白兔,本该哭着吓跑。
    但不知何故,不算胆大的小姑娘,在那一刻却没有怕。
    她不害怕这个少年,只觉得他一定很疼。
    迈着短腿噔噔噔跑回楼下,从自家捧着药箱回来,她弯曲膝盖跪坐在他身边,笨拙而认真地替他处理伤口。
    她才六岁,那晚却表现出惊人的冷静。
    她学着家政课老师教的那样,一步一步完成伤口的消毒和上药。
    过程中,少年的伤口浸出的鲜血沾满她白皙的小手,她也一声未吭。
    少年的眉目冷戾而凶狠,她却没有丝毫恐惧。
    她只是不想他再疼。
    后来她从自家偷出来一碗白米,用他家里破旧的锅煮上了白粥。
    施婳其实是会煮粥的,只是在自己家里都是用电饭煲,奶奶不让她碰煤气灶。
    最后因为操作不当,把他家的锅底烧黑了些……
    但好歹白粥是煮熟了。
    如今贺砚庭对她若有似无的嘲笑,她是不肯接受的。
    她明明就会煮粥,只是不会用他家的破灶。
    初次谋面的整个过程里,两人都没讲过一句话。
    施婳甚至一度怀疑他的舌头是不是被伤到了,所以是哑巴。
    直到后来,她时不时从家里偷一些牛杂和米饭送去给他,几次三番,才终于听见少年开口。
    少年的声线很冷,没有丝毫温度,也没有情绪。
    但是意外很好听。
    他说的是粤语,没有一丝北方口音,与香山澳本土人说出来的并无二致,大约是从纸醉金迷的葡.京里练出来的。
    “唔好理我,睇住你自己。”
    少年冷淡毫不客气的一句话,小女孩却眼睛都没眨一下,她奶声奶气的嗓音透着执拗,问:“你叫咩名。”
    空气静默了良久。
    他最终回答了她。
    “贺九。”
    这一次用的是普通话。
    施婳能听懂。
    他叫贺九。
    从六岁到九岁,她经常给楼上的贺九送吃的。
    没有任何目的,也没有任何感情。
    她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填饱肚子。
    听说他的赌鬼父亲常年泡在各大.赌.场,他未成年,在法律严格的香山澳根本不能打工挣钱,在人们早已解决温饱的时代,他连一口饭都没得吃。
    但是后来好像他渐渐不需要了。
    可能是因为他一天比一天长大。
    那个男人也不敢再打他了。
    直到他十六岁那年,听说他赌鬼父亲死了。
    而他,很快就被京市赶来的人接走。
    邻居们都说,他是有钱人家流落在外的少爷,终于要回到他的世界过好日子。
    施婳那时虽年幼,却也从大人的字里行间明白,她与楼上的少年,应该是此生都不会再见面了。
    因为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。
    只是因为命运荒唐的插曲,才会住在同一栋潮湿晦暗的筒子楼,成为短暂的邻居。
    却不曾想,命运这样喜欢开玩笑。
    十五年后,他们竟然成了夫妻。
    来到京北之后的记忆愈发混沌模糊,几乎组不成连贯的画面了。
    毕竟时隔久远,而且两人在京北重逢后,贺砚庭明显不愿意搭理她。
    施婳那时已经十岁,又自知是孤苦无依的孤女,开始有敏感强烈的自尊心。
    他不愿承认昔日的交情,她也没有埋怨,就只当没有认识过。
    不去回忆,记忆自然随着日久逐渐淡泊,直至模糊不清。
    只是当年没觉得委屈,梦里却不知为何憋闷生气。
    隐隐闪过几个老宅里的画面,贺砚庭从来都不正眼看她。
    那股潜藏多年早已被淡忘的委屈,又尽数浮现出来。
    好气。
    好歹吃了她家那么多牛杂,怎么就装不认识了。
    京市的少爷,果然是没良心的。
    渐渐就开始胡乱发梦了,梦魇难捱,她在梦里一直唤贺砚庭的名字,他却不理她。
    她在梦里急得都快掉眼泪了。
    直至有温热干燥的触感轻轻覆上她额头,耳畔传来低沉磁性的嗓音:“醒醒。”
    小姑娘起先睡得很舒适,安静又乖巧。
    后来却不知怎么,像是在做噩梦,眉心紧蹙,瓷白的脸蛋都绷紧了。
    贺砚庭微微蹙眉,给她倒了杯温水,想唤醒人叫她喝下。
    少女从梦魇中惊醒,额角满是冷汗,琥珀色的瞳仁怔怔凝着他。
    他腕骨略抬,试了下她额头的体温,倒是不烫。
    “你睡懵了,喝杯温水缓缓。”
    手臂微展,正欲端起水杯,少女却起得有些猛,似梦似醒地嘟哝质问:“贺砚庭,你为什么不理我了……”
    因着梦里的委屈,她樱桃色的唇微微噘着,坐起身的动作迅猛了些,措不及防擦过他喉结温热的颈部皮肤。
    那儿骤然受惊,急促滚动了两下。
    男人的体温忽而升高,呼吸变得炙热。
    少女醒神了几分,抿了抿唇瓣,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小心做了什么事……
    眼神下意识望向他过分饱满锋利的喉结。
    只见那处暗昧地滚动着,男人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颊边,漆黑的瞳仁氤氲着欲.气。
    空气变得暧.昧潮湿,气氛俨然微妙起来。
    她无辜地嗫喏:“贺砚庭,我不小心的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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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男人清冽的眸底分明染上了炙色, 但那抹火光忽明忽暗,很快归于寂灭。
    速度之迅疾,令施婳止不住质疑是自己心思不纯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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