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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侍匆匆离去,自己不过在原地出神犹豫一刻,醒来便如此?

    谁将他绑来此处的?意欲何为?他却不知道自己对旁人有什么用处。或是自己不知不觉得罪了哪位?可细想应祯荣没这样大的胆子,总不能是弘乐王世子冤魂索命罢……

    这样胡思乱想一通,周围依旧寂静无声,应亦骛不禁慌张起来,却无法从这无边的静谧中判断出自己身处何处、又过了几时,有无人发觉他不在?又有没有人能找到他?现下自己口不能唤,眼不能观,此间除却自己以外,还有没有旁人?

    不知道时间流逝多久,他想大抵是没有人在此处的,顿时更无措了起来。被束缚住的手拼命也无济于事地挣动起来,应亦骛尝试发出些声音,可只听到自己的“唔唔”声。

    他挣扎、呐喊,可是无人理会他,他好像被隔在了一方无人能至的世界中,只能等待着未知的一切。

    墙。全是墙。看不见也摸不到的墙。

    不知这样心灰意冷到几时,他筋疲力竭到昏昏欲睡间,忽然听得有人唤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应亦骛。”

    这声宛如黑暗中的火光,将他的希望再度点燃,应亦骛忙不迭地试图弄出些动静,可是仍然显得轻微无力。

    有声音吗?好似没有人叫他?可是……分明感觉曾存在过,又那样熟悉。

    程萧疏?

    是程萧疏吗?

    所以他现在已是死了?灵魂出壳?自己写的《参辰赋》竟阴差阳错成了真?

    全然已然分不清身在何处,究竟是现实还是臆想,他只打起精神去听,急切地想要去表现,去看到、触摸到,可依旧身受桎梏,不能动弹,过了好久,四周又静谧下来。直至他再隐隐有些绝望,而后先前那道声音冷淡而决绝地说:“忘掉我吧。”

    只此一句,他五脏欲碎,肝肠寸断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半日后,应亦骛被褚语海同乔煊柳一并救出,应亦罗问他二人时,都只说是发觉不对,一路循迹而去才寻到人,这虽算得过于巧合,但这两人又不会说谎。再加上她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些,只得先将应亦骛送去修养。

    第八十章:

    应亦骛昏迷不醒的第二日,应长天刚从学堂回来,便从梧夜那里得知,那块他差梧夜送去辛府的铃铛玉佩被退了回来。

    后面的话他没有听进去,更多是出神的疑惑,好久后才转头问梧夜:“他还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梧夜又一字不落的重复道:“他叫我转告主人,一万两已一次性结清,本月可随时去惠明茶坊取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是过月不候?”应长天皱起眉头。

    一万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,当朝许多官员的身价积攒起来应当也没有一万两的,这人如何一口气拿出这样多的钱财?更何况这样大一笔钱财,叫他一下取出,总会叫人察觉,无异于握珠怀璧行于坊市,怀璧其罪,算作是在难为他。

    但自然也不能白白放弃,家中人肯定是不能知会的,解释都全然说不清楚,那该叫谁替他管着……正犹豫间,应长天听得下人同他说明,道是元凭陵来了府中。

    应长天心中一动,当即出去迎接他。

    “长天。”元凭陵从那年起就患上了痨病。”程萧疏闭目:“硬捱了两年,最后连药也喝不下去。他是在我怀里一点点走的。他们怕痨病传染,连乱葬岗都不丢,直接拿了一把火……”

    至此,他也不敢再说了。害怕记忆决堤,痛不欲生,连往前走的力气都被全部冲散,可他不能退却,绝不能够。寒冷的山风中,姐弟默然相拥,给予彼此一点如烛火般微小的暖意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因着为陛下连绘下《东宫图》与《潜邸图》,应亦骛一时成了他身边的红人,三门巷外人流不息,送礼往来的人络绎不绝。他不善应对这些关系,原本想全数拒之门外,但思来想去,自己这样努力往上走不就是为了再为长天的前程搏一搏么?

    如此他只得虚心去请问梁盼烛,好在对方并不嫌他麻烦,还耐心地同他分析说明了什么人见得、什么礼收得,这才叫应亦骛稍有些头绪,但到底还是分身乏术,更觉艰难。

    也是因为放了差要忙于人际往来,上差时精力便不算那么够用了,一日应亦骛还在殿外等候传召时,垂着头竟然就睡了过去,最后还是身边的内侍见他身形摇摇欲坠,方才忙不迭地将他唤醒。

    “应大人,”内侍侧头小声同他说:“陛下这一会儿怕是走不开呢,皇后那儿也有意召您过去,您看……”

    皇后召他,叔夫这症状,倒有些像郁症。”

    他母亲就是因为身体孱弱,后又患了郁症才这样早早撒手人寰的,他难免伤神。

    应长天一时疲惫无比,微微歪头靠在他肩上,“其实小时不是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三年前那个人的死讯还未传回时,都不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那时他刚上学堂,被欧晋洪骂了野种,心中很是不忿,回来佯装无意询问所谓‘另一位父亲’,应亦骛只闭口不答,再试探便要皱眉,看得出应当是非常不喜的模样。

    三年前他也没有和二姑姑相认,更不认识凭陵哥哥,只知道春宁侯府时常来人看他们,应亦骛也偶尔会去那拜访少夫人,只是从不带他。后来也是偶然一次才从小姨那得知,他另一位父亲大概就是春宁侯府少夫人的幼弟,因他母亲谋逆,现已流放到北地,大抵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豳都了。

    其实是谁他都不关心,因为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,直到一日春宁侯府来了信,说少夫人晕过去了。父亲匆匆前去,在侯府待了约莫两个时辰,自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一言不发,第二日祖母和小姨轮番去劝他进食依旧无用。

    小姨将他也抱去规劝时,父亲已然抱着祖母嚎啕大哭,嘴中喃喃着什么“他走了”,全然不似从前不愿提及的模样,他看着伤心欲绝的人,一时很是迷惘。

    自那之后,父亲也大病一场,而后便时有郁色,常盯着一处出神,更常在梦中惊醒,不能入眠。

    再之后,父亲在家中立下牌位,又带他去了春宁侯府,才算认了二姑姑。

    一只手打断他的回想,元凭陵轻轻摸摸他的头:“在想些什么?若真是郁症,也是能治好的。当然不是最好,还得等叔夫醒来叫大夫诊断一番。”

    应长天侧头冲他笑笑,一时忽然有些不想再利用他帮自己存钱,只想将心静静稍作休缓。于是挽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,有些包揽不住:“凭陵哥哥若是无事,再陪我坐会儿吧?”

    不料这样的静谧并未维持太久,他被一声清脆而略显尖利的声音又叫醒:“应长天!”

    应长天回头看去,却见晋。江气鼓鼓地站在廊下,还被他家侍从牵着手,见他回首,那双眼睛瞪得更大:“我再也不同你玩了!”

    说罢便狠狠抽出手转过身风风火火地拔腿跑开,只留侍从无措地站在原地,反应过来又连忙上前去追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应长天到底还是找了个说辞将钱存放到了元凭陵那。二姑姑的嫁妆在她去世后都归于元凭陵所有,他已然有了自己的账房和管事,办事也十分方便。

    元凭陵知他性子,未曾听他提及却也没多问,只叫府上的人依应长天所言去办,两日后才发觉自家账房对着他欲言又止,最终向他说明了上次所办之事的异处。

    近一万两银子……元凭陵听后也不禁皱眉。他只以为是应长天历来存下的私房,却未料是这样一笔数字,从前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,如今承了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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